11楚郁不知道，齐云山是一切缘分纠缠的起点。 (第2/2页)

靠在他身上。

    楚郁抱了抱怀里还显得稚嫩的小孩子，心里软上几分。

    明日休沐，楚郁回去后便把全身上下洗了个干净，又让元容白也去洗个澡，去去他们身上的酒气。

    小皇帝洗完澡便又黏起楚郁，楚郁对元容白从来都狠不下心，也就纵容了。

    元容白天资过人，聪颖异常，虽年纪尚小，仍能在一众文臣武将中周旋自如。

    只是今日庆功宴实在是大场面。即使是聪慧过人，元容白从早忙到晚也累得不轻，埋在楚郁怀里沉沉睡去。

    楚郁没有照顾小孩的经验，便学着记忆里的样子，轻轻拍着小皇帝的后背，哄人入睡。

    只是这一晚上过得兵荒马乱，楚郁没拍一会儿，他自己也睡了过去。

    黑暗中，4358微凉的形体出现，裹住楚郁的手心，半流体般轻微地变形、流动。

    它信守承诺，给楚郁按摩。

    楚郁被4358恰到好处的力道弄得舒服，睡梦中指尖蜷着，像是与看不到的人十指相扣。

    庆功宴后，朝堂风波渐渐平息，表面安然。

    楚郁也日渐熟悉在宫中的生活。休沐之外，他每日只需陪小皇帝一同上完早朝，余下的时间便由他自由安排了。

    但或许是一开始养出了坏习惯，楚郁每次早朝都会打瞌睡。

    他想，反正有一层帘幕隔开他和下面的大臣，那些人也不会知道他是不是认真在听，于是楚郁也就放心大胆地摸起鱼来。

    日子一天天消磨，时节一日日从深秋走向隆冬，随着京都开始飘雪，去山中祭天祈福等一应事宜被提上日程。

    按以往惯例，每逢辞旧迎新之际，帝后会共登齐云山，祭祀先祖神灵，以求来年五谷丰登、四海升平。

    只是如今元容白为幼学之年，尚且不宜祭天祈福。

    朝廷上下商讨一番，一致认定今岁祈福祭祀之事，应由太后娘娘做主，携文臣武将同行。

    于是，便有了今日楚郁乘坐轿辇，行至齐云山下。

    轿辇两侧，两道修长身影紧随其后，白衣墨发、气度不凡的是沈携玉，身姿矫健、玄衣褚冠的是薛玄。

    缀在三人身后的是一小队奴仆随从。

    已至山脚，为彰显诚心，剩下的路只能徒步走上去。

    做工精致的帘幕被一双手掀开，楚郁向外看去，原来是到山下了，他收回掀帘的手，提起裙装，提步欲下轿。

    刚一下地，凛冽寒风就从他领口灌入。楚郁踩在松软白雪上，浑身颤了颤，立即收紧衣服领口。

    隆冬时节，京都处处银装素裹，齐云山高百仞，山上积雪更深。也正因如此，在冬日来此山间祈福也更显心诚。

    楚郁仰头打量着眼前这座山，看似没有说话，却是在脑海里和4358交谈。

    【我第一次出宫欸！哇塞哇塞，4358，快看快看，好漂亮！】

    楚郁穿过来后被关在宫里几个月，天天面对的都是一成不变的场景，还真没见过如此恢宏壮美的景色。

    日光倾照，苍山负雪，明烛天南。

    【等登上去会更好看。】无论楚郁说什么，4358总是很捧场。

    楚郁只是在感概齐云山冬日景观的魅力，落在沈携玉和薛玄眼里却是另一副模样。

    当年帝后相遇，正是在齐云山。所谓［深山古刹一见］，深山便是齐云山，古刹便是昭德寺。

    沈携玉久久凝视着楚郁，他是克己复礼又冷然淡漠的人，此时却克制不住思绪——楚郁在想什么呢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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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毋庸置疑，是先帝。

    明明是情理之中的事，沈携玉却反常地升起不虞的心思。他面上依旧是光风霁月的朗朗君子，可没人知道，他心底的恶意念头。

    再思念又如何呢？先帝不还是抛下了你，只留你一人在群狼环伺的宫中。哪怕你颤着手、流着泪，被一群男人觊觎，他也不会再出现了。

    再次察觉到自己逾越的心思，沈携玉闭了闭眼，只是那股恶意依然挥之不去。

    那是被楚郁勾着滋生出来，又在无数难眠夜晚不断壮大的，夹杂着占有欲的恶念。

    沈携玉是谦谦君子，过往的二十多年，他谨遵君臣礼数，从未逾越半步。

    他是世人眼中的模范，是人人称颂的清风朗月。

    可他的清高、他的孤傲，在楚郁被下药的那个夜晚轰然崩塌。

    素衣乌发的人，晕红着脸，扑在他怀里，毫无章法地寻求着解脱。彼时的沈携玉自以为坚持了君臣之礼，但那只是他步步后退的前兆。

    后来楚郁连日高烧不退，他把那柄曾指向楚郁的剑擦拭了一遍又一遍。再后来，庆功宴上，他瞧着楚郁离席后，薛玄、楚洵相继离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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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猜到了这些人和楚郁的纠葛。

    他冷静地将所发生的一切收入眼底，观察着每个人的动向，仿佛自己从未入局。

    只是没人知道，夜深人静时，丞相小居中。

    墨发披散的人，手持关于楚郁的话本，借着一豆灯光，低着头不断喘息。伴随着那道解脱似的闷哼声响起的，是楚郁的名字。

    楚郁……

    沈携玉定定看着眼前的身影，似乎要将这人打上自己不可磨灭的印记。

    “时候不早了，还是尽早上山吧。”楚郁从神游的状态里解脱，朝众人说道。

    4358讲，现在是上午十点左右，他们大概能在正午前到寺中歇脚，而后祭天、祈福。

    楚郁向后望了一眼，很好，没发现左相和薛玄有异常情况。

    看来左相没被那天他的举动困扰，薛玄也不打算再来找他麻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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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楚郁转身，放心地迈步向前，也就成功地忽视了沈携玉幽深的眼神，以及薛玄似怀旧似执念的目光。

    他并不知道，齐云山是一切缘分纠缠的起点。

    正是在这里，先帝元烨遇上了太后。

    也是在这里，少年将军遇上了楚郁。

    他只是按部就班地过着剧情安排中的生活，颇有些费力地走在山间道路上。

    积雪是新雪，太深，又太松软，楚郁几乎是走三两步便需要把自己从雪里拔出来。

    身娇体弱的太后没多久便气喘吁吁，他脸颊泛起绯红颜色，小口小口的水雾落在领口雪白皮毛上，转眼结成薄薄的冰霜。

    薛玄上前一步，右臂探出，搭在楚郁背后，无声推扶着这人向前，楚郁顿时轻松不少。

    一行数人，在茫茫白雪中，一同走向代表上天赐福的寺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