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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。

    邵氏也不多问，似是完成了一件任务般带着巧惠扬长而去，直看的小荣目瞪口呆。

    比起从前面对陈敏行唯唯诺诺，或是曲意逢迎的邵氏，这般直来直去、无所畏惧的邵氏倒比从前更让人心生敬畏。

    鉴于陈敏行最终也没表态，关于裕亲王世子的安置问题便先暂时搁置了下来。

    但月嫔却坐不住了，大张旗鼓的带着一串奴才来陈敏行这哭闹了一番，没成想却被陈敏行三样两语的堵了回去。

    “陛下，臣妾舍不得岢儿。”

    “太子如今也并未养在你宫中。”

    “那便将裕亲王世子也安置在东宫，同岢儿一起不好吗？”

    “那你是要驳了母后的意？”

    “可岢儿还小，也未必需要伴读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是要驳了朕的意？”

    月嫔没话说了，抖着嘴唇哭的梨花带雨，还是不肯放弃。

    陈敏行叹了口气，最近他身上不大舒坦，总觉得疲累，不想听月嫔吵闹，便说：“只是暂时安置在皇后处，待给裕亲王世子的宫殿修缮完毕，两个孩子还是要回去的。”

    月嫔这才作罢。

    如此，裕亲王世子与小太子一同挪到邵氏宫中这件事算是板上钉钉了。

    送走月嫔，陈敏行按了按额角。

    小喜在一旁看了一会儿，问：“陛下累了吗？”

    “冬日里容易乏。”陈敏行说：“况且也不如少年时身强体健了。”

    陈敏行自来富贵丛中娇养，多年来也是沉迷酒色，身体同那些日日勤于锻炼的人无法相比，随着年岁的增长，病痛自然也只会越积越多。

    但这种事谁都不会说。

    小荣接过手来为陈敏行按揉xue位，说：“陛下正值壮年。”

    陈敏行闭着眼睛嗤笑一声，末了又咂摸出一丝凄凉，叹道：“人迟早会老会死，朕也不例外。”

    小荣停了手上的动作，沉默了一会儿道：“可奴才听说，宫外有道士炼丹，吃了便可长生不老。”

    “唬人的，专门唬你这种傻孩子。”陈敏行没睁眼，也不动心，只做玩笑同小荣聊天。

    小荣笑笑，轻声道：“万一有用呢，奴才舍不得您。”

    原本在圆桌旁剥栗子的小喜闻言转头，瞪着眼睛看小荣，一脸不敢相信。

    陈敏行仍旧闭着眼，却伸手去捉他的手，捉到了便捏在手中揉搓两下，小荣这些年只长了个子，骨架一点没变，手掌细瘦，攥在手中还冰凉。

    “怕什么，朕再不济，也还有个几十年的光景，即便到时候不成了，也必定带上你这个可人儿。”

    小荣笑笑，没说话。

    待回去之后，小喜满腹心事，连平日里最爱吃的桃酥也不吃了，板着个脸坐在桌边，几次想要开口，却又生生忍住。

    最后只说：“三哥，我从前听娘说镇上就有个道士吃了自己炼的丹药，第二天清早人们去看的时候，人直挺挺的躺在床上，都凉了。”

    小荣装作不知道他真的想问什么，只说：“那必然是那个道士半吊子，炼丹时乱加东西，吃了才一命呜呼。”

    “可丹药里加的东西，左不过就是那些吗？”

    “未必，加些将养身子的药材，总不会出错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是想陛下吃了丹药长生不老吗？”小喜语气中满是质问。

    小荣停下手中做的事，也坐到桌边，深深地看了一眼小喜，纱巾覆盖下的唇轻微的开合几下，最终也只是说：“莫要背后议论陛下。”

    小喜脾气上来，哼了一声跳下凳子，跑到一边去随手拿了本书，胡乱翻了一页念：“言未及之而言谓之躁，言及之而不言谓之隐，未见颜色......”

    每次小喜闹脾气，都是这副样子，装作念书不同小荣讲话。

    小荣无奈的摇摇头。

    打那之后，小喜便同小荣闹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别扭，时常无缘无故的做些让小荣为难的事。

    小荣知道小喜在气自己竟然会心疼陈敏行，还妄图想让他长生不老，看起来好像是他想让陈敏行好多些来折腾他们的时间。

    但小荣除了一如往常的待他，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以外，什么也没解释。

    而那边裕亲王世子是过了春节，才不情不愿的从封地出发赴京，一路上拖拖拉拉，直到清明节后才到京城。

    进京之后又在驿站磨蹭了许久，才进宫面圣。

    裕亲王世子进宫这日小喜因着前几日伺候陈敏行被折腾狠了，身上不舒服，躲在住处不肯出来，便只有小荣一人在陈敏行身旁伺候，也因此得以见一见这位备受瞩目的裕亲王世子。

    裕亲王世子名叫陈岚，虽是八九岁的年纪，迈着步子不紧不慢的进御书房时，却已有一副亲王嫡子的矜贵气派。

    小荣在陈岚进来那一刻，便被他的眼神给镇住了。

    像狼。

    是攻击性很强的眼神，但却又被恭顺温和的表情生生给压制住，小荣琢磨一番，竟觉得有些忍辱负重的味道。

    其实这么想来，也没什么错。

    “臣，参见陛下。”陈岚小小年纪，气势拿的却足，见着九五至尊丝毫不露怯，大大方方的行礼问安。

    陈敏行也有些诧异，心想这裕亲王果然教子有方，抬手免了礼，又赐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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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陈岚见那四平八阔的太岁椅，没用奴才扶自己便爬上去坐好，够不到的两条腿连晃也不晃。

    正襟危坐。

    陈岚率先开口：“臣自幼身体便不大好，一路赶来颇有些吃力，时常病痛，因此耽搁许久，还望陛下莫要怪罪。”

    虽然进宫之前陈岚净弄了些不给陈敏行面子的行事，但眼下还是摆足了臣子对皇帝的恭顺态度，一句话便将之前的有意拖拉全都撇的一干二净，面上功夫做的十分完美。

    陈敏行自然也不会多加追究。

    而同个半大的孩子没什么好聊的，陈敏行也只随口问了句：“几岁了？”

    “回陛下，臣八岁了。”

    比小喜还要小一岁，小喜已经是少见的聪明懂事的孩子了，却不成想这裕亲王世子更加出色，将来必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，小荣心想。

    果然人外有人，天外有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