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章：海口水灯 (第1/1页)

    从妈祖庙出来，夜sE已深。整座庆安g0ng外头香火未散，远远能见准备仪式的信众正将灯笼一盏盏摆上桌，整理纸莲、排列水灯莲花，场面庄严却略显混乱。

    我跟在阿嬷後头走了好一段，才意识到我们已经不在Y间那层。头顶是市区的街灯与昏h光晕，地面Sh润还混着些许咸味。

    「这里……是现实世界了？」我低声问。

    阿嬷「啐」一声：「不然是要让你在Y间过夜逆？命还在身上的人少在那边乱跑。城隍爷开的yda0能直接穿回来，不走白走啦。」

    我还在回想妈祖说的话：「那个……你刚刚有听到吗，她说——」

    「有啦有啦，你阿嬷我又没耳背。」她一手叉腰一手挡嘴打了个大哈欠，「吼～这阵子真是C烦Si人，又要帮城隍爷准备普渡，还要帮你这小妞接神明通告……」

    她转头打量我一眼，语气突转认真：「不过你真的想救你哥，就不能冲太快。你以为那是抓娃娃机喔？投十块就抓得回来？」

    我撇嘴：「可妈祖都说了，我可以去找回那个还没被完全带走的灵……」

    「她说可以找，不是现在就给你找，」阿嬷r0ur0u太yAnx，「妈祖是讲话有保留的啦，这种事喔，说得太白会折你命，你听听意思就好。」

    我们搭了晚班公车，转小巷，再沿着防风林边的小路走了十来分钟。

    我们一路走到外围的海堤边。那里空气Sh重，吹过来的风中还混着烟燻的香灰味。

    夜还没深，但沙岸已被早到的信众摆上纸莲、香炉和法鼓。一排排的纸灯架搭在沙堆边，还有小孩在旁边跑来跑去追萤光bAng，长辈则一边贴着风纸，一边碎念这次人手不够、工钱又少。

    阿嬷双手抱x看了一眼，冷哼一声：「一堆人在赶进度，还说要做得庄严神圣，根本庙会加夜市的节奏。」

    「……放水灯是什麽时候？」我问。

    「子时前啊，你当作唱卡啦ＯＫ，想到就唱？」她白我一眼，「不过你还真别说，有些灵就是等这时候靠水路上岸的，跑慢一步就等下一年。」

    我看着海面，视线越过那一盏盏蓄势待发的纸灯笼，仿佛看到某个幽暗深处，有个人影正沉在那里。

    「……我可以下去吗？」我忍不住问。

    阿嬷扭头瞪我：「下去哪？现在的你？是嫌命太长逆？」

    「但我哥还在那里啊。」我咬紧牙，声音发颤。

    「你哥要是真的还在，也不是你现在拉得回来的。」

    「你哥的情形……不一定等得到那时候啦，」阿嬷忽然语气轻了些，「但你现在也没能力踏进去，这里是渡灵口那片海灯一点亮，YyAn的界线就会薄得像纸……你进去要是迷路怎麽办？他也救不到你。」

    「所以我就只能等？」

    「等不是什麽坏事。」她顿了顿，拍拍我的头：「唉，少峮啊，你喔，是有本事的孩子，连神明都说你是天生有印……但就因为这样，你走的路会特别苦。我是你阿嬷，不是什麽神明，我只希望你还没准备好之前，先别去冒那个风险。」

    她顿了一下，又叹了一声，语气像是安慰，又像在自己咕哝：

    「这里的水很深，不是给你这种小毛头乱跳的。」她停了顿，语气少了几分责骂，多了几分复杂的遗憾与叹息，「阿嬷不是不让你去，是你还没准备好。这种事急不来，会出事的。」

    我沉默，手指紧紧扣着衣角。

    「乖，这事慢慢来，神明会带你一步步学会该学的。等你学会怎麽应对了，再来走这条路，才不会白送命，懂吗？」

    我点了点头，却没说话。

    回到家後，我努力压下心里那GU难以名状的焦躁。

    那天深夜，我梦见了哥哥。

    梦里我们还是小时候，他牵着我，带我走过市集、穿过渔港的cHa0Sh巷弄。他笑得那麽轻松，那麽真实。

    我伸出手想抓住他，他却转身背对我。

    醒来时，已是夜晚十一点前後，整座城市静得出奇，唯有远方传来诵经声，夹杂着海cHa0的韵律。

    我轻手轻脚地拉开门，咪咪跟了上来，mama仍沉睡着，阿嬷已经去帮城隍爷做事不在家。

    我回头看了一眼——

    对不起。

    我真的没办法再等一年。

    属於哥哥的花灯，我想自己找回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