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一章 (第2/2页)

  尚延听了，心里欢喜地很，嘴里却开玩笑说：“这么粘人长大了可怎么办，嗯？”

    尚延本以为尚希景会像往常一样，害羞着低头沉默不愿回答，没想到这次他听到弟弟认真地说：“我不会离开你。”

    尚延一顿，内心陡然生出了一股无法言喻的复杂情绪，他抽丝剥茧般，最后生出了疑问：离开？他们两人之间会有谁离开谁这一说吗？

    兴许会的吧，尚希景会长大，会离开这里，组成自己的小家，而他呢？他总归不能一直陪着尚希景的，但即便如此，听了尚希景稚嫩而笃定的话，他依旧感到安心，至少此时此刻，他的家和家人是他暴雪时分的归宿，足以填满他的整个世界。

    两人牵着手回到家，刘奶奶早已将热腾腾的饭菜摆在了桌上。她笑着打趣道：“希景这孩子，天天坐在门槛上等你，这不，刚听到汽车声就跑出去了，连围巾都忘了戴。”

    尚希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，小脸埋得更深了。

    尚延将手里的一个大布包放在了炕上，三人先吃了饭，吃了饭后他又去厨房将锅碗刷好，这才真正闲了下来。

    刘奶奶正坐在炕上织着毛衣，而尚希景则坐在窗边看着那本连环画册，尚延凑到他身前，温热的鼻息扑到了弟弟的鼻尖上，带着暖意的低语落下：“看到哪里了？”

    尚希景抬起头，两人的鼻尖只隔着几毫米的距离，他听到弟弟轻声开口：“前两页。”

    “看懂了吗？”

    尚希景点头说：“嗯，看懂了，我现在认识了很多字。”

    尚延一直都知道尚希景很聪明，学什么都是一点就通。

    然后他站起身，轻拍了一下尚希景的肩膀说：“那就给你个奖励。”

    他将那个布包拽到了三人中央，轻轻打开，里面的东西映入了眼帘，都是些新奇玩意。

    他拿起了两个巴掌大的药瓶，递给了刘奶奶说：“这个是维生素，饭后吃的，吃了对身体好，另一个是鱼油，降血脂的。”

    刘奶奶盯着那两个东西，一开始并没有要伸手去接，而是说：“我岁数大了，这些东西都吃不明白，还浪费钱，小延，能退就退了吧。”

    尚延却摇着头说：“奶奶，这是我特意给你买的，城里老人都吃这些东西，说是吃了能长命百岁，我还指望着您能陪我们久一些呢。”

    听了尚延的这一番话，刘奶奶也不再推拒，红着眼眶接过了那两瓶东西。

    “您吃完了要是有用，我下次去广深再给您买。”

    然后便转向尚希景，他俏皮地看了尚希景一眼，手里拿了一个红色的盒子，放到了弟弟手中说：“希景，这个是给你的。”

    尚希景低头看着手里的红盒子，有些重量，于是抬头问：“这是什么？”

    尚延抬了抬下巴，说：“你打开看看。”

    尚希景慢慢打开了盒子，映入眼帘的是一块手表，黑色的树脂表带搭配着方形的液晶屏幕，屏幕四周镶着银色边框，按键小巧分布在表身两侧。

    尚延观察到弟弟看到手边后眼睛都亮了几分，笑着开口说：“这叫电子手表，我看城里的小孩都戴这个，就想着给你也买一块。”说着说着，脸上竟然带上了一丝愧色“但哥哥钱不多，只能给你买一个便宜的，等以后有钱了，保证给你买一个好的，贵的。”尚延就像发誓一般说。

    尚希景听后，摇了摇头，圈住了尚延的细腰，竟然带上了一丝安慰的语气说：“这个就很好，我很喜欢，谢谢哥哥。”

    然后，尚延又像往常一样拿出了几件新衣服，刘奶奶和尚延都有迫不及待要让尚希景试穿新衣服，尚希景拒绝未果，只能抿嘴不情愿穿上。

    白色衬衣黑色背带裤，外套是西装版型的，搭配上小领结，活脱脱一个小王子。

    大年三十早上，尚延和刘奶奶一起包了白菜rou馅的饺子，还往饺子里放了几块豆腐和几个硬币。

    尚延吃到了硬币代表着新的一年财源广进。

    尚希景和刘奶奶两人吃到了豆腐代表着幸福。

    夜晚，挨家挨户点起了烟花，升上空中，绚烂的金色如瀑布般倾泄而下，闪耀的红光与蓝光交织成一朵朵灿烂的花，仿佛将整个夜幕点缀成一副流动的画卷，照得雪地也染上一层迷离的光彩。炸裂的余音伴随着乡邻的笑声与叫好声，热闹的气氛在寒冷中蒸腾而起，仿佛连空气都透着一股温暖的年味。

    尚延和尚希景在自家院子里放着小烟花，火光从细长的烟花棒顶端蹿起，噼里啪啦地炸出一串细碎的火星，映得两人的脸一明一暗。尚希景高兴地挥舞着手中的烟花棒，在空气中画出忽明忽暗的光圈，嘴里欢呼：“哥，你看！”

    尚延站在一旁，嘴角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，低声提醒他：“别太靠近衣服，烧着了。”院子四周的雪被烟花映出微微的金黄，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火药的味道，而头顶的夜空静谧深远，这是阖家团圆的时刻。

    初一清晨，尚延很早就将弟弟叫醒，今天是拜年的日子。

    尚希景睁开眼，眼中还带着一丝倦意，看到尚延甜甜地笑着说：“新年快乐，哥。”

    “新年快乐，希景。”

    穿戴好，刘奶奶也过来了，两人异口同声说：“奶奶新年好。”

    刘奶奶笑着点头：“新年好。”然后拿出了他事先准备好的红包，交到了两人手中“这是今年的，你们在奶奶眼中永远都是小孩子。”

    尚延和刘奶奶进里屋给蔡春也换上了一身新衣，尚延为蔡春梳了梳头发，低头轻轻说道：“妈，又是一年，新年快乐，希望你早日醒来。”

    三人又吃了一顿饺子，就去拜年了，去了舅舅家，舅舅给了尚希景一个红包，笑着说：“新年快乐。”

    尚希景也对舅舅笑着：“新年快乐舅舅，谢谢你的红包。”

    最开始知道自己的侄子收养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孩时，他是极力反对的，但他也知道自己的侄子是个很有主意的人，下定的决心从不会轻易更改，于是只能叹气说：“养一个孩子不容易，现在你mama也没醒，舅舅只希望你别委屈了自己，以后也别后悔。”

    “舅舅，我知道，但是希景的到来带给了我很多，不只是陪伴，还有家。”尚延说着，微微低头，目光温和却坚定，轻轻叹了口气，“我也不会后悔。”

    这几年，每年初一尚延都会带着尚希景来拜年，看着那孩子乖巧听话的样子，内心的芥蒂也慢慢消下去了。

    就这样吧，有个孩子陪着尚延也挺好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