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8 情感危机 (第2/2页)

那些人从心底悄悄擦淡了，因为兰布雷德的光芒太耀眼。伊森如此爱他，放弃了社交与家庭，只想像条狗一样围着他转。但凡兰布雷德摸一摸他的头，伊森就能高兴得心脏乱跳。他不懂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情绪，或许他只是最近太过依赖兰布雷德的爱。他将要和兰布雷德离开，去距离这里很远的地方。他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和父母姐妹见面，伊森只来得及让朋友给他们传话，然后便匆匆地来到这里。他像一位即将远嫁的姑娘，心中充满焦虑不安，却也有沉甸甸的爱意。

    今天他准备的礼物一定能给兰布雷德大大的惊喜，他肯定会夸奖他。伊森期待又紧张，他再次帮兰布雷德理了理衣褶，搂住他的腰：“走吧，你看起来很迷人。”

    兰布雷德注定成为焦点，而他只能在附近默默守候。伊森看见他在舞曲中轻盈却有些笨拙的身影，暗地里为他捏一把汗。兰布雷德不擅长跳舞，但他努力保证不出现错误。紧挨着他的女士面容微红，似乎比兰布雷德更为紧张。她悄声说：“不是我想奉承——您是这里最夺目的人。”

    “谢谢，您也一样。”兰布雷德说。

    “无意冒犯，我很好奇为什么从前都没听说过您的名字，”玛格丽特说，“您这些年都在做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如您所闻，我一直在养病。我的身体不是很好，”兰布雷德应景地偏过头咳嗽两声，“不是大问题，也不具有传染性，只是容易患病。”

    “那您一定在一个风景很美的地方养病吧。”她笑着说。

    兰布雷德来了精神，蓝眼睛焕发光彩：“是的，对我来说那里美极了。大约早晨或者上午的时候，附近高高的山上围绕着淡紫色的薄雾。冬天的时候，冷风吹得人头脑清醒，长长瘦瘦的枯树上叶子全掉光了。路上经常会遇到农家人养的鹅，它们会打开翅膀，昂首挺胸地高叫。我甚至见到了羊和牛，有一只大羊站在田埂上，它的脖子挂着铃铛。周围有群活泼的小羊，它们靠近地面的毛发被泥水染成浅灰色，毕竟那儿总是没完没了地下雨。路过牛棚的时候会发现遍地都是牛粪，它有浓重的味道，但是越过它便消失了。牛在比我更低的田地上面，缓慢地走动、吃草，我只敢远远地望一望它们，因为那对牛角看起来很有力……”

    玛格丽特安静地听着，偶尔回应几声。兰布雷德很想停下，他不知道玛格丽特是否感兴趣。但是他很想诉说这一切的美好，那是他与伊森度过的时光。

    “的确很美，我听着都能想象出那里有多棒。”她微笑着回答，“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去那里看看。”

    兰布雷德跳了一会儿便退出舞池，他不需要四下寻找伊森，因为那个男孩从始至终呆在原地。兰布雷德轻喊他的名字，边走到他的身边。“你一直站着吗？”他问，“为什么不坐下休息，或者吃点东西？”

    “我不饿也不累，这样可以从头到尾看着你。”伊森坦诚地说，虽然看到兰布雷德被别人包围会感到嫉妒，但那没办法，他亲爱的恋人具有吸引人们目光的魔力。伊森温柔地注视他，在没人能看见的角度攥紧兰布雷德戴了手套的手：“你累了吗？我们偷偷溜走吧？”

    “我坐着歇一会，亲爱的。现在还不到时候，很多人都看着我们呢。”兰布雷德说。

    但他来不及休息，玛格丽特再次向他走来。她棕色头发上戴着的珠宝被灯光照得熠熠生辉，伊森使劲眨了眨眼睛，用力捏紧兰布雷德的手。兰布雷德感到微微疼痛，他诧异地转头看身边的男孩，伊森——这个从来只用温柔的目光注视他的人，此时眼神中竟透露着委屈和紧张，甚至不满。他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，兰布雷德在看到那个眼神的瞬间便想立刻抛下宴会上的所有人，将伊森揽在怀里又亲又抱。心疼的滋味狠狠折磨兰布雷德，可是玛格丽特却说：“您还有时间单独和我说两句话吗，只需要一会儿。”

    兰布雷德看了看伊森，伊森躲开了他的视线。他感到捏紧自己的手渐渐松开，兰布雷德很想安慰伊森，并向他解释一切。他并没有不在乎他或是想要放弃，兰布雷德只想处理好离开前的一切，同时让自己更熟悉与外人交流的过程。“我马上回来。”他小声对伊森说，然后与玛格丽特走到另一处角落。

    伊森心碎得彻底，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渴望兰布雷德多爱一爱他。肯定有办法让兰布雷德的目光重新回归到他身上，伊森扶住柱子，他已经急出一头热汗。他也许不得不稍稍离开，他送给兰布雷德的礼物必须提前出现。伊森忘记了思考，他的理智跟随兰布雷德飞进角落。他飞似的跑出去，直到在某个狭小的储物间门口停下。伊森缓缓吐气，小心地推开门，他探头唤了两声：“咪咪？”

    昏暗杂乱的房间里摆放着一个笼子，光线跟随伊森进入，是整个杂物间逐渐亮起来。笼子里是一只半大的小白猫，此刻正抬高后腿，以一个不雅观但在猫咪中很常见的动作舔毛。它听见伊森的声音，放下嘴里忙着的事情，将脑袋探到笼子边想亲昵地蹭伊森的手。“哦哦，可怜的小宝贝，让你待在这儿实在太委屈了，”他连忙打开笼子，托住小猫的下半身将它抱出来，“我很快就能让你出来了，然后让他给你取名字。兰比肯定会很开心，他想见你很久了。”

    他用指腹揉搓小猫的头顶与下巴，哄得猫咪眯起眼睛发出呼噜声。手指下柔软的触感与美妙的呼噜令伊森的焦虑消失大半，他对小猫说道：“我敢保证兰比会欣喜若狂，他念叨着想见你很久了。你这么可爱，准会满足兰比的所有幻想。他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小家伙，我的狗狗太大了。他一定会兴奋得尖叫的，但那也会吓到你，小可怜……”

    兰布雷德并不知道伊森去了哪里，又做了些什么。他听玛格丽特说着：“虽然这很荒谬，也不应该由我说出口。但是亲爱的兰布雷德，我只是想私下里提醒你，卢克先生或许对你有某些想法。”

    兰布雷德在听到那个名字的瞬间心脏仿佛被狠狠揪住，他手心渗出汗水，勉强没有表露出慌乱：“发生了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他和一位男仆在讨论你，或者说，想计划着对你做些什么。”玛格丽特不自然地移开视线，“我明白偷听不是一名淑女应该做的，但我听到了你的名字。”

    “他们说了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我没能听清，卢克先生说会和男仆分享你的一小部分，天呐，说得多可怕，像是要吃人。”

    兰布雷德想要将手指放入嘴中啃咬指甲，这是他很小时候的习惯，在他发现那会使指甲变得丑陋不堪后，便立刻戒掉了这个毛病。他再次忍住这种欲望，对玛格丽特扯出一个礼貌的微笑：“我了解了，谢谢你，非常感谢……你是个很好的人，如果没有你，我说不定会再次遭受那些。”

    “不不，我只是将我听到的传达给你。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，卢克的脾气我们都有所耳闻，更何况是你，你看起来比旁人更加弱不禁风。他会捉弄你吗？我猜测。可能你得小心点，注意是否有来自于他的恶作剧。”

    “我会的，你看见奥莉薇娅在哪吗？这下我必须得找她帮忙了。”兰布雷德咬住下唇一角。

    玛格丽特与他用目光四下寻找，并没有看见奥莉薇娅的身影。这很奇怪，按常理她应该一直待在这里。

    更令他惶恐的是，连伊森也不见踪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