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ater 8 卑劣的回忆 (第2/2页)

不错，读起来很有趣。”

    “问题就出在这儿，‘有趣’的东西也许会给你带来负面影响。”

    “你是说‘男人爱上男人’或‘女人爱上女人’吗？”

    “是的，所以……”

    兰布雷德不耐烦地打断他：“够了，你先出去吧。我一点都不觉得这种内容会给我带来什么毁灭性的打击，你们少为我做狗屁打算。”

    洛茛苍白着脸，祝他早日康复。兰布雷德冷笑一声，嘴角牵动伤口，疼得钻心。他跟其他人是不一样的，卢克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管他，他犯的每一个罪都会被豁免。而他连肆意读一本书都被禁止。他想到那日瑞恩博德太太与怀特医生的谈话，他们讨论如何把这件事情处理好，让兰布雷德“安静”“不闹事”。他们正义凛然地发誓会为兰布雷德讨回公道，前提仍然是要他闭嘴。这事出得太大，连阿瑟妮都来医院看他。美丽的贵族夫人还是像多年前那样年轻，她的目光停在兰布雷德一动不动的手背，静脉滞留针扎在惨白皮rou下青色的血管里。她眼里星星点点闪烁，温柔地抚摸兰布雷德的脸。虽然他们是亲母子，但依旧没能聊上几句。兰布雷德虚弱到极点，只能勉强吐露几句话，刚结束客套话就耗光了所有力气。他回想着那些一年到头面也见不到的亲人，觉得自己何其可笑。但他明白了，再亲的哥哥也比不上路边偶遇的伊森。

    兰布雷德想，如果能和伊森在一起，就是让他做乞丐也愿意。他琥珀色的眸子就像太阳，总是能带来快乐的能量。伊森会真心地关爱他，目光不会怜悯和带着异样。还有他那群可爱的家人，同样能够温暖兰布雷德的心。他很羡慕他们自由的生活，即使每天要早起劳作，为了温饱让十个手指头都变得粗糙。但他们靠着自己的努力活着，远比他和卢克这类人来得伟大。

    他快思念成疾了，心里又委屈又疼，可他的小世界也没有其他人可以倾诉。兰布雷德翻身扎进枕头里，轻轻地啜泣。身上未愈合的伤口仍然痛得厉害，一动就钻心。他悄悄哭了一会，又觉得自己丢人，连忙坐起来抹眼泪。泪眼还婆娑着，日思夜想的脸却奇幻地出现在窗边。他用手捂着大张的嘴，两行泪从脸庞滑落。

    “兰布雷德？！是你吗？”伊森在窗外焦急地敲着玻璃。

    如果这是一个梦，兰布雷德甘愿溺死在里面。他的确千次万次幻想过伊森出现在自己面前，就像那个星期里的每一天。现实发生了，兰布雷德却不敢去相信。他只能迟疑地使劲用手背揩着泪，直到伊森急得将窗户敲得咚咚响。兰布雷德红着眼眶跌到窗户边。“你来了，你真的来了……”他猛地打开窗，“你怎么现在才来！”

    伊森一眼便看见他脸上、额头、手臂上的伤口，还有许多淤青。他心碎一地，更别提刚刚兰布雷德还躲着哭。“对不起，对不起……”他只能不断道歉，试着用手掌擦去兰布雷德脸上源源不断的泪水，“我太笨了，到处都找不到你。对不起，真的对不起，我不是故意的……”

    他第一次看见兰布雷德哭，在和他相处的日子里，兰布雷德永远都在笑。他之前那么开心，笑容就像活力四射的向日葵。可现在却变成这样，既受伤，又难过地落泪。伊森翻窗进去，把兰布雷德揽进怀里。他希望这样能让他感觉好些，伊森和他一起哽咽，两个人抽抽嗒嗒抱做一团。

    “告诉我你怎么了，为什么受伤？又为什么哭？难道有人欺负你吗？”伊森扶起他缠着绷带的手臂，几乎不敢想象里面会伤成什么样。

    “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，别担心我。”兰布雷德止住泪水，他与伊森的手指相缠，“快坐下来，你一定找得累死了。”

    伊森摇头：“我不要紧，你还好吗？回到床上去，你看起来脸色很不好……”他生怕兰布雷德下一秒就会倒在他怀里，他虚弱得要命，仿佛刚生完一场大病。伊森将兰布雷德扶到床上，而他被邀请着坐到床边。

    “你身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？”伊森抚摸着他手肘一道将要结痂的划伤，撅起嘴唇轻轻地吹，用最笨的办法试图减轻兰布雷德的痛楚。

    “这是哪里弄的？我好像不记得了。可能是碎掉的玻璃或者茶杯……”兰布雷德垂下双眼，颤抖着回忆那天的情形，“希望不要留疤，那得变得多难看。”

    “别这么说，你不会变难看的。你本来就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，而且它们一定会长好，我回去就给你买治伤疤的药。我会买最好的药，肯定不会留疤……”伊森的鼻子酸得厉害，他不敢让兰布雷德发现，那样他们又得抱在一起哭了。

    “谢谢你，伊森，谢谢你……”兰布雷德带着哭腔吸了吸鼻子，“这世上只有你愿意对我说这样的话，只有你会对我好。”

    伊森脸红起来，他羞赧地低下头看兰布雷德堆在腹部的被子。他知道自己没兰布雷德说得那么好，他只是想尽力帮忙，哪怕只是一句安慰。伊森又挪得离兰布雷德近些，好让他不花费更多力气说话。

    “我……我不是故意不告而别的，”兰布雷德吸着鼻子说，“我看见我哥哥来找我了，所以我得躲起来。”

    “没关系，别着急，慢慢说……别哭，亲爱的，别哭……”伊森摸遍口袋找不到可以擦脸的干净手帕，只能依旧用手掌为他拭去眼泪。

    “你不知道他做了什么，他简直……是个恶棍。他就像个流氓混混，那么猥琐讨人厌。你知道，他从小就老是欺负我。这么多年过去了，我以为他会变好些，虽然他的确有礼貌许多，至少表面上是个绅士。可他骨子里还是那么卑劣，他对我做了非常、非常可怕的事情！伊森，你是绝对猜不到的，那是很恶毒很恶毒的欲望，而他居然把手伸向他的亲弟弟！”

    “哦天呐，兰布雷德，这些都是他打的吗？！”伊森震惊地握紧他的手，琥珀色的眼睛逐一扫过那些可怖的伤痕，在此之前他甚至以为兰布雷德遭到了群殴，“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！难道他想要杀掉你？！为什么不报警呢，兰布雷德？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，我很害怕。他一路哄骗我，似乎想跟我和好。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把我骗进他的怀里，好满足他变态的欲望。这是件难以启齿的事情，而且没有人肯站在我这边。他像对待仇人似的殴打我，就在这个房间里。当他实施暴行的时候，我尖叫着，求求外面的人能救救我。门真的打开了，瑞恩博德太太像救世主似的出现在那道光亮面前。她看起来惊诧、恐惧，却一动不动。我泪流满面地向她求救，额头上甚至有一道血痕淌下来。我已经痛得没办法行走，而卢克揪着我沾染血迹的头发，命令瑞恩博德太太立刻滚出去。她照做了！她缩起身子老鼠似的溜走了！她明明已经看见卢克到底在对我做什么，那是惨无人道的犯罪，可她没有阻止他，连说一句话都没有做到。她一直强调她是这个房子里最爱我的人，她总是说她从小就照顾我，呵护我长大，可她！我的小女仆在外面可怜地哭着，她想要将我拖出来，只是没能如愿。

    “后来，卢克终于精疲力竭。他用我的桌布擦了擦手上的血污，拿鞋尖试探我是否还活着。等到他背过身准备离开，那野蛮高大的背影将要消失在我眼前。于是我爬起来——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的力气——捧起边上的一个花瓶，几乎用尽我所有力气将它摔在卢克的脑袋上。之后我就失去意识，被他们送去医院抢救。”

    “天啊……”伊森说不出话来，他很想冲过去狠狠地打一顿那个什么卢克哥哥，哪怕最后两败俱伤，也算给兰布雷德出出气。但他只能默默在心里流泪，为兰布雷德和那个勇敢的小女仆。伊森紧紧抓住兰布雷德的双手，感受到对方依旧旺盛的生命力，这才让他放下心来。